From Protecting Nature to Invest on it: A Book Review on Investment on Nature

文 / 郭沛源

　　2009年4月，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出版了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TNC）自然保护丛书之《投资自然》（中译本）。该书作者是比尔·金，现任TNC副总裁兼首席生态保护执行官，统管TNC全球保护业务并负责推动机构最重要的保护项目和保护策略。与一般环保工作者不同，比尔在环保界和商界都有过多年的工作经验，因此，他观察问题的视角融合了环保工作者和商人两者的特点，常常能独辟蹊径，找到创新的解决方案。他的这种新锐思想和天才技能在《投资自然》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这本书在引言部分就开宗明义：“企业和商业的影响势不可挡，越来越多地主宰着文化、政治，甚至我们的自然环境。如果我们没有准备好应对全球经济的发展方向，保护工作最终会以失败告终。”那么，出路在何方？作者迫不及待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与企业合作，采用一套以市场为基础的全新保护策略和方法。

　　全书共有四篇。第一篇“保护投资银行”，探讨与民间资本的合作关系、保护贷款等问题，说明投资银行如何利用资金达到保护效果，并且满足企业的融资需求。第二篇“创建新的环境市场”，介绍了碳汇保护森林、自然资源银行等新理念和新产品。第三篇“激励”，焦点是保护工作的物质激励，即和保护经营相关的奖励和补偿，包括减免税费的问题。第四篇“前方的路”，探讨了一些失败的案例，引以为鉴。

　　《投资自然》以实例分析见长，书中讲述的案例超过了30个，其中有一些还是作者亲自运作的，因此描写得格外细致入微。譬如，作者在引言部分回忆到：十年前，他偶然发现了锯木厂的木灰是肥力十足的肥料，萌生了用废料生产肥料的想法，并毅然辞掉了在缅因州奥杜邦协会的工作，下海经商。结果，这个废物利用的项目越做越大，利润丰厚，连作者都不禁发出感慨：企业家、民间资本和市场力量所能够成就的事务远远超过他最初作为一名“菜鸟级”环保主义者的想象。加入TNC后，作者继续遵循这一思路，通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商业运作，以市场的力量实现环境保护的目标。例如，书中提到，TNC借钱给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大北方造纸公司，其中4600万美元购买大北方债权人的担保借据，另外再贷给大北方400万美元现金。大北方造纸公司将用1.7万公顷土地偿还TNC 1400万美元的债务；余下的3600万美元则按照4%计息，转让给TNC 8万公顷土地的管理权。交易之后，TNC获得了大片土地的管理权，从而确保土地的可持续经营。

　　这本书颠覆了传统的环境保护思想，它认为自然资源是有价值的资本，通过一些商业模式，借助市场力量，可以达到既创造市场价值又保护环境的双重目的。因此，作者相信自然资源是值得投资的，书名“投资自然”就反映出作者的这种观念。当然，要实现那样的理想，合理激励、合理规划的商业模式是绝对的关键，这需要大胆创新，根据环境保护的需要和市场的需求设计出新颖的产品或交易方式。

　　书中第二篇“创建新的环境市场”中，提到了很多颇有意思的案例，草银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许多人的眼里，银行是存钱放贷的地方，但草银行里存的却是草地。它抓住了草场恢复期牧场主没有草地可用的空隙，向牧场主提供一个放牧的替代场所，而牧场主只需要交纳小额租金并承诺恢复草场、保护濒危物种。TNC用100万美元买下了黄石国家公园附近6000公顷草场，然后出租给牧场主，每年租金大概在7到8万美元。10年下来，这个草银行使得6.9万公顷土地获得生态平衡，相当于草银行自身面积的11倍。

　　客观地说，《投资自然》虽然写得好，但对于多数中国读者而言，它们似乎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第一，中国的国情不同。中国的土地不是私有的，因此书中提到的形形色色的土地交易都不可能实施；第二，中国的环保团体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实施大手笔的商业运作，很难像TNC那样动辄调用数千万美元的资本跳跃腾挪，成为商业对手不可小觑的“搅局者”；第三，人才是个制约因素，作者有多年环保和商界经验，并且熟悉上市公司并购业务。所以，连TNC中国首席代表张爽也在序言中坦言，“书中的案例无一可以照搬”，“我们必须摸索一条自己的道路”。不过，术不可复制，道却是相通的。书中提到的各种思维、理念和方法可以为那些锐意创新的环保工作者及商界人士提供新视角。 该书的另一个局限是它将关注重点放在林地、草地、生物多样性等。这与TNC的工作领域不无关系。然而，投资自然还可以从一个更广的视角去分析，也许保罗·霍肯的《商业生态学》、《自然资本论》以及丹尼尔·艾斯提的《点绿成金》是一个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