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波 环境学院 06级博士生

“But nature doesn't work that way. Just when we think we've got something figured out, another idea comes along that turns our preconceived notions upside down. In spite of all our scientific advances, we are only just beginning to understand how ecosystems work.”
――David Suzuki

1．前言
　　 大自然总是这样，让我们人类感到措手不及。正当我们自以为把事情摸透了的时候，大自然总会提出新的问题，让我们来不及“接招”。就如同我们对生态系统的认识一样，仅仅是刚起步，我们还没有对人类的建设开发活动与生态系统和谐发展的有效途径看得足够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问题成了我们现今环境保护中争论的焦点，尤其是在目前我国大力发展水电能源产业的时候，水电开发的利与弊，对自然生态系统的影响更是得到了普遍的关注。当然，随着我国大型工程决策过程透明度的逐渐提高，这样的争论在所难免，有争论并非都是坏事，正是因为有争论，才能让以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暴露出来，才能让大家工作的时候更加谨慎，做的更好。

2．水电开发的生态问题分析
　　怒江的水电开发、雅砻江的水电开发、都江堰的杨柳湖电站都在这场水电开发生态问题的大争论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水电开发引起的生态问题可以主要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1）移民问题。水库移民涉及众多领域，是一项庞大复杂的系统工程，关系到人的生存权和居住权的调整，是当今世界性的难题。在中国，移民问题是大坝建设带来的生态影响中最值得关注的问题，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修建了8万多座水库，移民人数达1500多万，其中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许多移民至今仍未摆脱贫困，生产发展和生活问题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2）对泥沙和河道的影响。泥沙对于河势、河床、河口和整个河道的影响，从生态角度讲，是修建大坝产生的最根本的影响。在河流上建坝，阻断了天然河道，导致河道的流态发生变化，进而引发整条河流上下游和河口的水文特征发生改变，对整个河流生态系统起着重要的影响，如三门峡大坝的淤积问题及其对上游水患的影响等。（3）对大气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筑坝对大气和气候的影响，主要是温室气体排放等方面的关注。这是由于一些国家的大型水库淹没了大片森林导致林木经水浸泡腐烂产生一些有害气体，对大气造成污染，从世界范围看，这个问题十分突出。同时，也出现了大坝对气候变化有不利影响的观点，如今年夏天四川盆地的大旱与三峡大坝关系的争论。（4）水体变化带来的影响。筑坝后形成的蓄水河流在其水文、水质特征上都会体现出与原来一定的差异，现在尤其关注的有蓄水河流局部水文循环（蒸发降水的影响）、水体水温分层、水质恶化、富营养化等问题，如三峡水库蓄水后某些水域出现的水华现象等。（5）对水生生物的影响。其中主要关注的是大坝建设对洄游鱼类造成的影响，由于河流筑坝后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特定鱼类的洄游通道，导致鱼类无法产卵、繁殖，严重影响其种群的繁衍，如葛洲坝水电站建设后对洄游鱼类影响的相关研究。（6）对文物和景观的影响。我国是历史文明古国，文物古迹极多。水库库区淹没后可能对文物和景观带来影响，这样的问题在三峡大坝的建设中有较多的体现。（7）地质灾害。修建大坝后可能会触发地震、崩岸、滑坡、消落带等不良地质灾害，这样的问题也曾有人针对三峡大坝提出过。（8）溃坝。溃坝将会对下游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而可能造成溃坝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大坝运行不当，工程质量问题，或遇到超标准的负荷，也有可能是战争带来的人为破坏等。以上八点，在怒江开发的争论中，建坝的支持者和反对者的观点冲突主要集中在移民、自然资源保护、生态系统保护等方面上。

3．水电开发与生态系统和谐发展
　　从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并重的角度看，我想完全放弃水电开发和不考虑生态影响的水电开发都是不可取的，我们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如何让水电开发和生态系统和谐共处，这也是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中的一个重要课题。
　　研究大坝与生态的关系问题，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前提。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人与自然关系的发展经历了四个时期——依存、开发、掠夺、和谐。在原始社会生产力水平极低的情况下，人类被动地适应自然，人和自然是一种依存的关系；生产力水平有所提高后，人类开始开发利用自然；随着科技进步和生产力水平的进一步提高，人类毫无节制地向大自然索取、掠夺，招致了大自然的报复与惩罚；当人类认识到这种掠夺式开发的严重危害后，便开始寻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新境界。从原始社会的“天人合一”到掠夺阶段提出“人定胜天”，再到目前我们所追求的“人天和谐”，人与自然关系发展的四个时期，在哲学意义上是一种否定之否定、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人天和谐”不同于“天人合一”，它是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也是经济社会高度发展的必然要求。充分认识人与自然关系的发展史，对自觉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正确看待水电开发与生态的关系问题有着重要意义。而如何让水电开发和生态系统和谐发展，我想主要有以下几点认识：
（1）首先，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要进一步发展，需要解决能源问题，而我国同时又是一个水电能源蕴藏量丰富、开发利用率较低的国家，所以发展水电成为了一条不可避免的途径。我国提出2020年要实现国内生产总值比2000年翻两番的目标，据测算，届时国家需电力装机9.3亿千瓦，其中水电装机要在当前基础上增加1.7亿千瓦，达到2.5亿千瓦。这意味着今后平均每年要新增水电装机1000多万千瓦，才能满足翻两番的能源需求。又加之大坝还承担着防洪和水资源配置的任务，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水电开发，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忽视其对生态系统的影响。
　　（2）在不同的河流、不同的河段、不同的坝址上建坝，带来的生态问题是不同的，一定要认真做好建设前的论证工作和生态环境评估报告，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反对建坝，更不能在不考虑生态问题的情况下盲目建坝。我们在对每一条河、每一个大坝进行规划设计时，都要十分慎重地对待生态问题，把水电开发的生态问题放在首要位置考虑，只有这样，才能为水电开发和生态系统的和谐发展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
　　（3）修大坝要慎重，拆大坝同样要十分慎重。如果认为修建大坝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主张是沿用了“人定胜天”的思想，那么认为拆掉大坝就能恢复原来生态的观点同样也是一种“人定胜天”的思想。因为拆掉大坝也有可能破坏既成的、现实的生态系统，带来新的生态问题。因此，建大坝要慎重，拆大坝同样要慎重；建大坝有一整套严格的批准程序，拆大坝也同样需要有一整套严格的批准程序。
　　（4）最后，从水利工作者角度，应着眼于江河流域的治理开发，要转换立场，要站在河流的立场上，做河流的代言人；水利工作要着眼于人类发展的未来，立足于生态建设，保护生态，保护河流的生命，以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支持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要把保护生态、保护河流的生命作为工作的制高点，而不能把开发资源作为流域机构工作的制高点。
　　水电开发与生态系统，就像是一对互相作用、互相制约的矛盾体，而如何让这个矛盾体发挥它的最大作用，让水电开发和生态系统和谐发展、共同进步，正是我们所关注并期望的，这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我们不能预测自然会如何变化，但是我们能够让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因为我们知道：“Nothing simple about n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