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Nothing simple about nature"随想

金 晓 辉


  人类对于自然的每一次轻视,毫无例外的都遭到了报复。诚如David Suzuki所言,nothing simple about nature。从环境化学的角度来看,大量化学物质的滥用是人类征服自然野心的又一次膨胀,并且人类正在承受着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严重后果,在将来得很长时间内,其影响都将持续,而且会变得更加隐蔽和难以察觉。

  杀虫剂和农药的发明曾被认为是根绝由害虫传染之疾病的、以及帮农民在一夜之间就可战胜田禾虫害的手段,现在却成了全球性的环境问题。当瑞士昆虫学家保罗?米勒因发现DDT(双氯苯基三氯乙烷之简称)药效于1948年获诺贝尔生理医学奖时,没有人能想象几十年后DDT因为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被全世界明令禁止使用。就连当年的评奖专家都对此一奖项表示过深深的内疚。

  早在1962年Carson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就指出了DDT、六六六等难降解的有机氯类农药所带来的生态灾难,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近年来的研究表明,一些天然物质和人工合成化学物质具有动物和人体某些激素的活性,这些物质进入环境中,能干扰生物体内分泌系统的正常功能,从而影响生物体的健康,导致人类和野生动物的生殖系统障碍与疾病。这些化学物质被称为内分泌干扰物质(endocrine disrupting chemicals,EDCs),环境雌激素(environmental estrogens),环境荷尔蒙(environmental hormones),等。1996年Colborn的《Our Stolen Future》一书中进一步指出,生物体长期暴露于低浓度的有机合成化合物下的潜在危险:生殖生育能力逐渐降低,最终导致种群灭绝。标志着环境中的内分泌干扰物质已经成为公认的环境公害问题了。

  相比于内分泌干扰物质,另一类化学物质则更加隐蔽但却使用量巨大、污染力惊人。即药品和个人护理用品(Pharmaceutical and Personal Care Products,PPCPs)。这类物质包括各种处方药和非处方药(如抗生素、类固醇、止痛药、降压药、避孕药、催眠药、减肥药等),肥皂、香波、牙膏、香水、护肤品、防晒霜、发胶、染发剂等等。药品吃进肚子后并不会完全被人体吸收,未被吸收的部分就会随着排泄物,进入城市污水系统,而外用的护理品则直接通过日常的清洗、游泳等途径排放,甚至没用完的被扔入垃圾堆,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它们也会通过渗透等途径进入水体。进入水体的PPCPs会通过饮用水和食物危害人体。PPCPs物质最大的特点就是浓度很低,但是由于其无所不在,使人类持久地暴露在它的威胁之下。这种暴露并不会造成突然的死亡,但是长期潜在的影响却是极其可怕的。

  相比于以上两类物质,饮用水污染对人类的威胁更为直接和可怕。成年人每天平均需要2升饮用水,提供清洁饮用水成为市政建设的重要目标。当工程师们在欢呼技术的胜利的时候,自然却再一次显露了她令人捉摸不透的面容。1974年,科学家首次发现使用氯消毒的自来水中含有有害的“消毒副产物(disinfection by-products,DBPs)”。在消毒过程中,氯与水中残余的有机物产生化学作用,一系列的化合物如三氯甲烷(即氯仿)、溴仿、溴二氯甲烷、氯二溴甲烷等便产生了。1976年,美国国家癌症协会发现氯仿对动物具有致癌作用。20世纪90年代。流行病学家发现膀胱癌、直肠癌以及结肠癌等的发病率和氯消毒的水饮用量之间具有潜在的相关性。而最近的研究又发现雌激素、多环芳烃等物质在氯消毒条件下可能转化为其他产物,而且产物的毒性不低于母体。于是这些物质可以轻松逃避饮用水水质标准的限制,并使得水质标准面临两难的尴尬境地:要么根据新的发现不停的增补标准,使得水质检验变得无比复杂和昂贵;要么维持现状,并将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留给用户。尽管科学家在努力寻找新的更为安全的消毒剂,比如二氧化氯、臭氧等,但是谁又能保证新的消毒剂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在消毒副产物没有得到人们重视之前,氯气不也曾经被冠以“安全”的字眼吗?

  自然的复杂性在这里得到充分的展现,每一次我们解决掉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就同时出现了,而且我们对技术的盲目乐观和崇拜让我们难以看清真相。科学带给我们的是确定性丧失和不确定性的增加,也许我们唯一确定的就是我们还知道的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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